9月19日
《女界門風》引了鄭志明先生一段話:「在中國文明中,大傳統的人文精神,一直是教化體系的主導核心……而小傳統的處世思想,雖然很少被登錄在官方的歷史文獻上,卻在大多數的鄉民中發展與持續,形成一股龐大勢力,支配了社會機制下角色行為的基本意識。」(頁95)。讀到「鄉民」一詞,一方面為其次文化定義干擾,而隱隱覺得滑稽。但另一方面,又覺得以次文化定義來解讀文中的「鄉民」,其實還頗有點意思。
9月21日
十幾年前的9月21日凌晨,我在住處樓頂上,似是遙望,又似乎只是遊目漫賞,總之,這該是那時作過最像文藝青年的事。而後的天地搖動、人間大悲,自然不是一個不眠的大二學生可以預見的。
9月24日
在外用餐,一碗白飯幾碟菜,最讓人滿足。同樣有飯有菜,裝於便當盒,就算有肉類主菜,吃起來總不免侷促。吃飯配菜,菜肴翻出兩三不期而遇的肉片,往往竊喜。
9月25日
傍晚吃完飯回來,才特別注意到,延平郡王祠附近,掛有布幅宣傳靖海侯施琅的廟。兩人恩仇交纏,死後而為近鄰,真教觀者一時無語。
施琅給鄭成功的祭文說:「今琅賴天子威靈,將帥之力,克有茲土,不辭滅國之誅,所以忠朝廷而報父兄之職也......琅與賜姓,剪為仇敵,情猶臣主。」「賴天子威靈」云云,想來是場面話,但尊親手足之仇與知遇之恩的矛盾,應該不假。
9月26日
閱讀是很費神的。讀英文文本,就語言學習角度來說,時時留心字詞運用、拆解文句架構、著眼段落佈局,自然不可少。單就內容來說,啟動聯想網絡,以個人體驗與文本對話,才能使文本之於讀者產生意義。不產生意義的文本必然是無聊的,但這無聊感,未必全歸罪於文本。
" From childhood and on into adulthood, superheroes can remind us of the importance of self-discipline, self-sacrifice, and using our lives for something good and noble. " 多含糊的一句話。然而把「鳴人」、「火影」帶入文本脈絡,趣味就不同了。
或許我該寫篇〈備課瑣談〉。
9月27日
最近問學生,從我們的通俗文化裡,能找到和超人類比的superhero嗎?這樣的提問自有可議之處。就像以前有學者反對將某些中國詩比附西方史詩。如果先擱置爭議,我的答案會是,史豔文。這不僅參考代表性、能力,也考慮到兩者在娛樂產業中仍舊生生不息。其實越想越覺得,把超人、史豔文擺在一起看,還頗有些東西可談的。
9月28日
傍晚風大,騎車去吃飯的路上,竟也就想起劉邦〈大風歌〉:「大風起兮雲飛揚」。大陸去年有部電影「鴻門宴」,好壞見仁見智,倒是其中范張對奕的橋段給我的印象很深。棋盤乾坤,佈的是楚漢勝負的局。范增老謀,張良算深,五局盲棋到最後下了個,漢劉季無奈揮劍向張良,張子房假意投項背劉邦,真夠「無間道」的。
9月30日
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,竟出現了「敬啟者你好」這樣的書信開頭。將來會不會有「親愛的敬啟者你好」呢?
話說回來,「敬啟者」總讓我想起戲詞裡常有的,「容稟」啊。
10月2日
整理研究室,翻出一本《印刻文學生活誌》。第六卷第三期,2009年出刊,封面是聶華苓女士。書滿為患,我其實不怎麼買雜誌。
專題收有蔣勳先生的文章,寫丁玲,寫聶華苓在愛荷華。文末,記了一段插曲:秋天清晨兩點多,作者遺失鑰匙回不了住處,徘徊一陣子,只好「再回華苓家」。
「我說:麻煩你太多。
她說:不麻煩。還有人把私生子交給我呢。
我說:真的?那怎麼辦?
華苓大笑:怎麼辦?找人家收養啊!」
「一九八一年,我的記憶裡,都是華苓的大笑聲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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